中国银行原副行长王永利：数字人民币能比得上支付宝吗？

原标题：王永利：数字人民币能比得上支付宝吗？

数字人民币进入测试阶段后，经常会被问到一个问题：数字人民币与支付宝、财付通（微信支付）有何不同？

关于这个问题，很多人总结了很多区别，比如：数字人民币是央行的​​货币，支付宝、财付通等是银行货币或者钱包货币，两者的法定赔偿和信用等级不同，而且安全性也不同于流动性； 数字人民币是公共产品，发行流通可以免费，而支付宝、财付通是商业服务，办理的支付结算是收费的； 支付宝和财付通不直接面向公众（单位和个人）接受存款和办理现金收付，因此必须与银行存款账户（主要是银行卡）挂钩，而数字人民币则不需要与银行挂钩存款账户； 通信高度依赖，数字人民币可实现双线下“棒棒支付”，大大降低对网络、通信等的依赖。

但其中很多经不起推敲。 事实上，它们似是而非、不准确，需要慎重考虑。

不要混淆“货币”和“支付”

数字人民币就是人民币的数字化。 它是人民币总量的组成部分，但其表现形式和支付操作方式发生了变化。 简单地说，数字人民币就是“货币”。

支付宝、财付通等是服务于货币流通的货币支付运营设施、系统和方式。 它们可以用于原始人民币的支付操作，也可以用于数字人民币的支付操作（数字人民币也可以成为支付宝和财付通钱包中的货币）。 因此，支付宝、财付通等主要是货币“支付”操作系统，本身并不是“货币”。

因此，严格来说，数字人民币与支付宝、财付通等支付系统有着本质的区别，根本无法直接比较！

不要混淆“货币”和“存款”

现在，有人常把央行发行的货币（如现金）称为“央行货币”，视为央行的负债； 商业银行吸收的存款称为“银行货币”，视为银行的负债； 直接接受公众存款和收付现金）“钱包”中的钱称为“钱包货币”，被视为支付机构的负债。 那么确定他们的法定赔偿和信用等级不同，安全性和流动性也不同。

这实际上是混淆了“货币”和“存款”。

在现行的“双（两层）”注资运作模式下，央行将货币注入银行，自动转入银行在央行的存款账户，表现为央行的负债去银行; 银行向借款人发放贷款。 货币（注意，银行发行的还是法定货币，不是银行自有货币），也会自动转入借款人在银行的存款账户，表现为银行对存款人的负债； 人们将部分银行存款转移到非银行支付机构开立的钱包（本质上是专用存款账户）时，会增加支付机构的负债。 从“存款”或负债的角度来看，这几类负债的信用和风险是不同的。 但是，从“货币”的角度来看，这些“存款”背后的货币都是完全相同的法定货币（比如都是人民币），根本没有区别。 这个一定要把握准确！

即使推出数字人民币，仍然会有银行在央行开立数字人民币存款账户，其他机构（包括非银行支付机构）和个人在银行开立数字人民币“钱包”（账户），人们会那么使用银行数字人民币“钱包”的一部分转账存入非银行支付机构开设的数字人民币“钱包”的情况。这三者背后的数字人民币都是同一种货币，有完全没有区别！

货币支付方式不同

首先，央行将其数字人民币定位为流通中的现金（M0），并不意味着数字人民币必须严格按照现金的样式和支付运作方式进行设计和管理。

当央行明确表示其推出的数字人民币是人民币数字化，定位为M0时，很多人想当然地认为数字人民币也必须区分不同面额，必须要有数字人民币APP或者采用类似于现金的屏幕设计的钱包，尤其是每一个数字人民币都必须有编号和识别码，这样才能保证央行可以追踪到每一个数字人民币的下落，加强对数字人民币使用的监管.

其实，这个想法根本就没有跳出传统的货币现金思维，真正适应了“数字货币”的要求。 如果这样做，在实际支付结算中难免会出现大量的汇兑差额。 如果需要传输和显示不同颜色的图像中国央行手里有多少比特币，会增加很多运营成本，这完全是多余的（即使是比特币、以太坊等网络内生数字加密货币，也不存在对每个数字货币单独加密的问题） . 数字货币可以完全验证每笔支付的真伪，完全不需要验证每笔货币的真伪！

这样一来，即使数字人民币定位为现金，但不是原来的实物现金，其支付操作仍然依赖于账户体系。 即使有双离线的“Bang Bang Pay”功能，也只能是一个小小的应急应用。 需要尽快将“Bang Bang Pay”信息发送给钱包管理机构调整钱包余额，不可能完全脱离账户。 系统实现收付款双方直接进行硬件支付，否则风险很大。 数字人民币“钱包”本质上是一个“存款”账户。 因此，央行也明确表示，数字人民币的运行需要依托“广义账户体系”。

其次，央行发行的数字人民币定位于M0，并不是说所有的数字人民币都只能由央行发行，只能仅限于替代现金。

就像传统的人民币体系一样，央行释放的现金部分属于M0，但除此之外，商业银行也可以通过发放贷款或购买债券的方式向借款人释放货币； 把钱放给商业银行（当然这不影响钱的总量）。 货币总量不仅仅是现金，包括流通中的现金和公众在银行的存款，现金占货币总量的比例已经很低了（主要经济体中现金占资金总量基本为0.4%以内），且仍呈持续下降趋势。

因此，如果数字人民币仅限于替代流通中的现金，而不是尽可能地替代所有传统人民币，那么数字人民币只能兑换现金，不能兑换存款，其发展规模和实际效果将非常有限的。 难以满足数字人民币国际化的需要，数字人民币和原版人民币两大操作系统将长期维持，这将给两大管理体系和货币政策的协调带来巨大挑战设施。 大大削弱。

因此，数字人民币仍应坚持“双元（两层）模式”。 除了央行相对于M0发行的数字人民币有限外，还要求商业银行通过发行贷款或购买债券等方式衍生出更多的数字人民币，以推广数字人民币。 尽可能全部替代传统人民币，推动实物现金支付流通大幅收缩（现有现金收付业务、银行卡相关业务必将大幅收缩）。 在国内运行基本稳定的基础上，要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推动数字人民币国际化发展，推动国际货币体系和支付清算体系发生深刻变革。

这样一来，与传统人民币相比，数字人民币在货币性质和发行运行的框架体系上不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数字人民币仍然是法定货币，央行仍然主要负责有限的M0发行，以及货币总量控制（货币政策的制定和执行），并负责金融宏观审慎监管，为商业银行提供必要的融资等； 专业的商业金融机构，中央银行不会取代商业金融机构和非银行支付机构（像比特币和以太坊，其支付和结算完全在单一平台上运行），从而避免了金融系统有一个影响巨大中国央行手里有多少比特币，应尽可能保持金融体系基本稳定。

三是央行可实现对数字人民币运行的全用户、全流程监控。

虽然央行不会参与数字人民币各项金融业务的具体处理，但央行可以利用现代信息技术实现对数字人民币用户信息和支付数据的全面采集，从而实现对所有用户和流程的严格监控的数字人民币。

具体做法可能是：央行从源头上对数字人民币实行集中统一管理，所有数字人民币用户必须先下载央行统一的“数字人民币APP”，方可在特定营业机构开通“数字人民币APP”在它下面。 钱包”，所有数字人民币支付结算信息必须同时报经办机构和中央银行备案核验。 这样，在中央银行就可以形成一个包含所有数字人民币用户和交易数据的“数字人民币账本”。 但在央行的账户只是数字人民币的参考账户或基本账户，不是企业账户，不存在计息问题； 而数字人民币业务代理机构也无法再像传统人民币那样直接获得交易。 完整的交易信息，但仅限于在本机构开通数字人民币钱包的用户信息和交易数据。 如此一来，将在央行形成最完整的数字人民币用户和大数据，将大大提升央行对数字人民币运行和货币政策全过程监控的准确性和有效性，强化适度监管。保护商业秘密和个人隐私，实现数字人民币运营的“有限匿名”或“可控匿名”。 同时，央行拥有数字人民币最完整的用户信息和交易数据，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商业金融机构特别是互联网平台公司在大数据方面的垄断和优势，更有利于公平竞争在全社会和消费者保护中。

这或将成为数字人民币支付运营中最大、最值得关注的变化！

当然，这种模式会给央行维护数字人民币系统运行和大数据安全稳定带来很大挑战。 还有央行数字人民币用户信息、大数据的保护和有效利用等深层次的法律问题需要研究解决。

可见，数字货币是一个新生事物。 当前央行的数字人民币还处于探索和起步阶段，很多概念和技术路径还需要认真思考和准确把握。

（本文作者简介：中国银行原副行长）